市场越来越琢磨不透中国央行

自2015年圣诞节至今，人民币总体呈现加速贬值。在此期间，中国央行时而出手干预，时而放任汇率暴贬，这让市场对中国央行的汇率立场心生困惑。

下图是最近两周离岸人民币对美元（CNH）汇率走势。我们可以列举一个央行对汇率立场不明朗的最新事例。

本周二（5日）傍晚，在岸与离岸人民币对美元持续走强，多家外媒报道称中国央行干预市场以提振汇率，人民币当日站稳6.52一线。然而就在周三（6日），人民币中间价大幅下调145个点，至2011年4月以来新低。在岸和离岸人民币重挫，离岸汇率更是一日暴贬700多点，连续击穿多个关口，跌幅为8月来最大，并触及6.7182，至离岸市场2009年建立以来最弱。

周三人民币中间价定价低于上一日收盘价超过100点，这在8.11汇改实现中间价参考上一日收盘价报价以来，极为少见。而且，前一日还大笔出手维稳汇率，第二日便放任货币大幅贬值，这种做法让市场难以理解。

对于中国央行的意图，市场众说纷纭。

中国央行目前的做法是有意加速释放人民币贬值压力，而非容许人民币自行贬值，彭博社援引瑞穗银行亚洲外汇策略师张建泰周三的说法作出如此解读。

一位不愿具名的伦敦交易员称，很多投资者认为中国央行可能不会进场维稳人民币汇率了，放任市场自行探寻新均衡值的可能性升高。

中银香港高级经济研究员柳洪认为，中国央行可能有节约干预成本的考虑。他周三表示，市场购汇力量强大，上半年人民币贬值压力仍很大。既然难以扭转市场预期，央行转为采取控制贬值节奏的手法，这也是在岸人民币兑美元在早盘大幅下挫后稳定在6.55左右的原因。“央行虽然有外汇储备做保障，但还是比较珍惜子弹，且战且退。”

面对人民币持续贬值压力，中国央行最近几个月多次大笔抛售美元干预市场，以支撑汇率。截至去年11月底，中国的外汇储备已跌至三年来最低水平。

安盛投资高级经济学家姚远认为，中国央行可能正在试探市场对人民币贬值的容忍度。央行你扮演的干预角色已经发生转变，只要不引发金融动荡，就可能会容忍人民币继续走弱一段时间。干预汇市消耗外汇储备代价高昂，可能是迫使央行改变战术的原因，从常态化干预转向实施”突袭”。

按照这种说法，央行似乎扩大了对人民币贬值的容忍度。离岸和在岸汇率价差在周三（6日）达到了史无前例的1600点。而在12月31日离岸和在岸价差处于1000点左右时，离岸人民币在短短数分钟内直线狂飙近200点，这被认为是中国央行在6.60水平附近出手捍卫离岸人民币汇率。德国商业银行经济学家周浩当时评论称，央行不太可能允许在岸和离岸人民币保持1000点的汇差，因为这将破坏市场情绪。

但离岸和在岸前所未有的大幅价差可能引发套利，这可能与央行此前表露出的意图相悖。华尔街见闻提及，两岸汇率价差曾在12月30日一度扩大至接近1200点，为三个月最大。当日，彭博社称，中国央行已对部分外资银行发通知，暂停其境外人民币业务参加行的跨境人民币购售业务，直至明年3月底。

彭博社当时称，中国央行此举旨在进一步堵住套利渠道，阻止投机者套利，即使套利交易可以帮助缩小汇差。中国监管层不希望在岸人民币交易具有投机性质，而甘愿冒着两地汇差进一步扩大的风险。

另外一些分析师则将实现转移到央行最近的动作上：从人民币盯住美元到盯住一篮子货币。瑞银中国首席经济学家汪涛表示，开年以来美元一直在走强，若人民币一味盯住美元，则中国央行须通过不断花大力气干预外汇市场来对抗美元；从今天央行大幅上调中间价看出，当局正容许人民币兑美元贬值，“现在央行希望市场更多关注人民币汇率指数，而不是人民币兑美元的走势”。

招商银行资产管理部高级分析师刘东亮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中国央行要保持CFETS指数的基本稳定，人民币就必须兑美元贬值”。

但央行容忍货币贬值却会带来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加大资本外流。瑞穗银行亚洲外汇策略师张建泰周三就表示，“这将伤害投资者对于中国改革、政策指引的信心，并将加速资本外流。”

德国商业银行亚洲高级经济学家周浩也认为，两地价差的长期背离，意味着人民币贬值预期的强化，并将驱动资本继续从境内流出。

据彭博社获得的数据显示，最近三个月，中国资金外流的规模超过了希腊的经济规模。

兴业证券宏观分析师王涵团队提醒，虽然根据他们的测算，央行拥有足够的实力防止系统性风险的产生，但是，近期央行态度的边际变化仍需要持续关注。

无论怎样，央行的举动引发市场思绪混乱。德国商业银行驻新加坡高级经济师周浩直言，当前市场情绪比较混乱，还在寻找央行的定价逻辑。

姚远预计，中国央行并非完全抽身。若人民币再度出现8月汇改后那样的急剧贬值，央行还可能会出手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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